自己也不曾料想,真的就变成了此刻这样平静的自己。近来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没有波澜——读书、上课、学语言、过生活。如果一定要说有点什么变化?那是进入了论文选题阶段,有些游移不定和信心不足;那是勇敢地做自己多年来一直被动也主动地丢弃了的事情,重新弹琴。

如常,每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安静。也不在为某种享受孤独、学会寂寞、与自己相处之类的文青式主题来安排这样的日子了。我看得到,大部分在国外上学的中国孩子,都像从密密麻麻的中国地铁里钻出来却突然来到大草原上或者森林里一样,像小鹿,都突然要适应这份自由、新鲜和更多的孤单、远离热闹。有人拒绝这种改变,便带着出国的名头继续过着北京时间的生活;有人喜欢这种改变,但也终究需要找到一种方式让热气腾腾的中国血液找到流淌的渠道。否则,那不就得中风了么。无论如何,当暂时搁下“自我”,我看得到,这个自己,只是茫茫留学群体中的一员。我的感受并没有什么特别,我的情愫并不怎么重要,更何况,我的文字淡如水,还不够那么煽情。这样的平常的自己和平常的生活,还有这半年多平常的转变,就让她们都呆在那里吧。没什么可提了。

然而,我依然很忙碌,依然有车水马龙。从明清的历史真相到三十年前的史学潮流,从思想史到社会史的距离,被淹没在各种论题中,我已经迷失了方向。这样的挣扎,现在也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严重的一次。曾经还几乎没有读懂的时候,就过去了;将来也许会真的读懂的时候,也就过去了,甚至下笔千言(不要离题万里就好);然而现在,我介于之间了。缺乏哲学思辨的训练,却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以至于一些基本的史实数据又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问题。老话说,思而不学则殆;杨绛说,因为你想得多而读的书少。横横竖竖这不都一样么?直戳我的脊梁骨。于是,再回头去读,哪怕是重读曾经蜻蜓点水走过的文本,而我得到的却是窸窸窣窣的各种不能统一、不能协调的回声,甚至都不能将自己的问题结构化。老師說他看到我就像一條滿載著各種想法的河流,現在需要一條渠道去疏導,需要一個點去集中。我多麼情願看到這句很中肯的評價當中的積極和肯定的因素,卻那麼清楚地知道,雜亂無章是老師最痛恨的。換言之,就是我現在的狀態,應該是他最不滿意的。

这样子,一边是清新淡雅、不痛不痒的花笺,另一边是缜密思辨或是心怀天下的笔墨。曾以为我纠结的是走什么路,却发现任何一条都还没有上道。没有三毛的辗转和释放,也没有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之澎湃。我跟自己說,還年輕,學術和人生都是都是靠时间积累起来的。然后就看到一则消失关于英年早逝的36岁某文学研究所的文学博士——他被视为后起之秀。他的硕博论文就已成为那个领域近年来的优秀作品,这是悻然还是幸然?

写这些个,在旁人看来是很个人、也很无聊的。全当做平静的情绪下一颗没能平静的心吧,这个,相信更多的人都有。